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給被命運左右的人

第一章少年魔術師

「少年啊，不要逃避自己的命運，勇敢的去挑戰吧，我在那偉大的終點等著你。」

對於港口城市伊斯來說，五月一號的這一天是這個月裡難得的一次好天氣。老遠就可以看到碼頭人頭攢動，來自不同地方的水手、商人、掮客、搬運夫和苦力們紛紛聚集在這裡，等著即將到來的船隻。

海風裡淡淡的鹹味被濃郁的香味蓋了過去，一箱箱來自南國的香料被搬運夫們從大船上卸下來，再重新裝上馬車，運往龍淵帝國的各個角落。

午後的陽光照射在平靜的海面上，泛出一個個晃眼的金色斑點，遠處的點點白帆也越來越清晰起來——這正意味著更多的工作，碼頭上人們的心情也因此愈發愉快了。

不少人望著碼頭中央廣場上頗有些年代的金色雕塑，心裡祈禱，偉大的龍騎士啊，伊斯的守護神啊，保佑今天再多來幾艘船吧，已經大半個月都沒開工了。

一切都那麼和平，然而不和諧的聲音就是在這個時刻響起來的。

「小偷！有小偷！」

倒楣的是幾個第一次來到伊斯的商人，他們好不容易擠出熙攘的人群，來到了中央廣場，卻發現身上的錢袋不見了蹤影。

不過沒人會去聽他們的抱怨，因為所有的目光都被廣場上的表演吸引了過去，南國來的雜耍藝人和性感舞姬永遠是最受歡迎的表演者，蛇舞、吞刀、吐火……到處都是掌聲和錢幣。廣場的正中央，一場表演正要開始，在聚集起來的人群中間，是一位漂亮的金髮少年。

少年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，一頭細軟的金色短髮服帖的垂在耳際，碧色的眼睛比伊斯的近海還要清澈，精緻且帶著些稚嫩的臉頰上透出些慵懶的笑意，就像是那午後的陽光，看得人懶洋洋的卻又有種說不出的舒坦。袖口上精緻的家族紋章，表明了他貴族的身分。

只見他舉起空無一物的雙手，手指張開在空中輕輕一抓，掌中就多出了數張繽紛的色紙。接著，他把雙手中的色紙疊在一起，看似沒有規則的隨意撕開，然後在手心裡揉成一團。

正當人們紛紛猜測他想要做什麼的時候，他突然往上一拋，各色的大小如一的紙屑就如漫天花雨般飄落了下來。少年攏手去接，在一片驚歎中緩緩地用略有些稚嫩的聲音開始講起故事來。

「一千多年以前，那還是龍族與人族共同生活在這國度的時期，那時的大陸四分五裂，戰火紛飛，吟遊詩人們喜歡稱之為星辰若隱若現的夜晚，然而熟知歷史的人知道那是血腥與恐怖統治的時代……」

他邊說邊將接到的紙屑又在手心裡揉了揉，雙手再次打開，紙屑不見了蹤影，只有一排精緻的黑色剪紙，是幾個成年男人的剪影，手與手連在一起。

「所有的人都在黑暗中畏懼不前，期待著黎明的到來，沒有人能想到首先將夜幕撕開一角的竟會是一個少年……」

幾個人影被少年疊在一起揉了揉，就又變成了一個單薄的持劍少年。

「他是如此年輕，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，他揮舞著聖劍羅德比亞斯出現在了戰場之上，成為帝國無往不利的戰神。」少年隨觀眾一起微微一笑，用手指捏著剪紙朝兩邊輕輕用力，剪紙像是蝴蝶搧動翅膀般朝兩邊展開不同顏色的新圖案，左邊是一位白裙少女，右邊則是一頭金色巨龍。

「人們追隨他，崇敬他，他有很多的夥伴，然而最廣為人知的是一位公主和一頭金色巨龍。」

少年輕抖左手，白裙少女的頭上多出了一頂冠冕。

「公主的名字叫做奧菲娜，為少年所愛慕的她後來建立了自己的國家，成了白薔薇女王。」

他將左手邊巨龍和少年的身影重合在一起蓋住一抹，兩張剪紙合二為一，變成了一人騎乘在巨龍身上的形象。

「而少年也長成了青年，他建立起強大的聖龍騎士團，守衛著愛人的國度。」

說到這裡，少年的目光環視了一周，彷彿要引導所有人注意般地問道：「女王將歐石楠公爵的封號賜予了這位帝國英雄，可是有誰知道歐石楠是什麼嗎？」

已然聽得入神的觀眾們下意識的搖了搖頭，只見兩張精緻的剪紙再次被合攏，被少年輕輕一拍壓在掌中。手掌再度分開時，那兩張剪紙都不見了，展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朵小小的花兒，柔弱地在風中輕擺。

「那是生長在荒涼野地的花，是唯一能夠在惡劣的環境中生長的植物……也許正是這朵孤勇之花預示了這位英雄的結局。」

少年講述得十分認真，他的語調裡有一絲落寞，有一絲歎息，彷彿在感歎那位英雄的宿命，他輕輕將小花撕碎，將碎片吹向空中。

「最終為帝國奮戰了一生的公爵孤獨地戰死荒野，歐石楠成為冰冷墓碑上的裝飾。」

他的手朝空中一抓，像是要捉住那些落下的碎片似的，捉住了一張灰色的墓碑形狀的剪紙，剪紙上鏤空刻著字樣和精緻的小花裝飾，彷彿真有一位偉大英雄長眠其中。

「接著龍騎士在這片大陸上消失，再接著是聖龍騎士團……那些曾經閃耀著光輝的名字，都隨著黎明的到來，逐漸消失在了浩瀚的歷史星河中。」

合掌，墓碑從少年的手裡消失，指間就只剩下彷彿沉睡了一般的黑色巨龍。